山中，雨夜。

李德龙正用铲子在地上挖着什么，“找到了！找到了！”他一脸兴奋地说。

突然间草丛中扑出一个黑影，它张着血盆大口，在李德龙的身上一口一口撕咬着。

1

停尸间内，秃头法医正在检查李德龙的尸体。

“死者男，41岁。”法医在尸体的脖颈处仔细检查着。

“死因是？”督察圆富贵看着李德龙的尸体发问。

“应该是被咬死的。”法医指了指李德龙脖颈处的伤痕，“是被狗或者什么动物咬到了大动脉，流血过多致死。”

“被咬死的？那就是意外了。”圆富贵想，“这个李德龙半夜三更去深山里干吗？”

“可能是找什么宝藏吧。”法医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铁盒，这个铁盒是在李德龙尸体旁发现的。

圆富贵打开铁盒，里面有一个金色的戒指。她摸着戒指，内侧刻着两个名字，一个是李德龙的拼音缩写，一个是LMZ。

也就是李美珍，李德龙的未婚妻。

圆富贵翻阅案宗，这个李美珍有点不简单，36岁，气质迷人——还有，李德龙是李美珍的第三任“丈夫”了。

李美珍的第一任丈夫孙峰，十年前意外失踪，至今下落不明。

李美珍的第二任丈夫林宝山，五年前和李美珍在轿车中发生车祸，李美珍重伤，林宝山当场死亡。

现在这个李德龙是她的未婚夫，昨夜在山中被狗咬死了。

这……会不会太邪乎了点？圆富贵想着，决定找李美珍问个清楚。

圆富贵去了李美珍的家里，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，还有私人泳池。这栋别墅建在富人区，价值三千万。

此刻李美珍正在泳池中游泳，她身材近乎完美，阳光照在碧波荡漾的泳池中，她就像是一条美人鱼。

“打扰一下，想就你先生的死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
李美珍从泳池中冒出头，走上岸，她裹着爱马仕的浴巾，坐在长椅上，戴上墨镜，喝了一口朗姆酒，“问吧。”她说。

一个女子大白天喝朗姆酒，还是这么烈的酒，或许她心中确实有很多的心事。

“你知道你先生为什么会去山上吗？”

“找宝藏呗。”李美珍唇红齿白，“我和他说，如果能在山上找到我埋下的戒指，那我就嫁给他。”

“可是这么晚了你让他去山上，就不怕他发生什么意外吗？”

“警官，你也说了是意外啊。”李美珍拉下墨镜，瞥了圆富贵一眼，“他是被狗咬死的，这我能有什么办法？只能说我们没缘分吧。”

李美珍对李德龙的死一点也不难过，她也不刻意去乔装什么，仿佛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

“你的前两任丈夫好像也都是死于意外。”

李美珍头靠着长椅，湿湿的水滴顺着长发落下，“命不好。”

她又问：“警官，还有啥事吗？”

看样子从李美珍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，只能……圆富贵突然开口，“今晚，我可以在你这过夜吗？”

“啊？你说啥。”李美珍显然是被惊到了。

“没啥，我和几个伙计在你这开个会，不介意吧？”

李美珍顿了下，“哦，那你随便用吧，反正这房子我也打算卖了。”

说完之后，她让管家帮她把行李装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。

2

午夜时分，张黎明穿着道士服，十三妹抱着一个枕头来到这间别墅。

他们上了三楼，来到李德龙的卧室里。

张黎明在墙上贴了几道符，举着桃木剑和铃铛喃喃念着奇门遁甲的咒语。十三妹忙着铺床，然后把枕头一放，躺在李德龙的床上开始睡觉。

十三妹是个有着不稳定超能力的人，在某次意外后——她突然开始做梦。

每当有案件发生，她就会做梦。

她会在梦里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，这是死者从阴间捎来的一个信息，或者一个画面。她并不知道这些梦意味着什么，但大伙发现她的梦总和案件和死者的死亡有着某种关联。

而后大伙又发现，如果躺在死者睡过的床上做梦，效果更好！

现在十三妹躺在李德龙的床上，靠着刚买来的薰衣草枕头，“呼”一声，她开始做梦。

梦境中有一面墙，墙上有个男子头部的影子，他吹了一段口哨。是一段嗡嗡声的音频。

“呼”一声，十三妹醒了过来。

“梦做完啦？”张黎明问了句。

“对啊。”十三妹摸了摸耳朵，仿佛那口哨的音频声仍在她耳畔环绕。

“怎么样，李德龙给你捎啥话啦？”

“他给我吹了个口哨。”十三妹嘟着嘴，想吹出来模仿，可怎么吹也吹不像，那口哨声怪极了。

3

“口哨？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个口哨？”

第二日，圆富贵约了张黎明和十三妹在咖啡馆谈案情，她问。

“对啊。就是一段口哨，然后没了。”十三妹回答。

“老大，这个李美珍很不简单啊。”张黎明说，“她结了两次婚，克死了两个丈夫，外加一个未婚夫。”

“还很有钱。”圆富贵看着调查报告，李美珍的第二任丈夫林宝山和第三任未婚夫李德龙都是做生意的，每嫁一次，李美珍的身价就翻一番，每死一个丈夫，身价再翻两番。

“那她的第二任丈夫林宝山是怎么死的？”

“有天他和李美珍开车去旅行，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，撞上一辆飞速驶来的货车，林宝山当场死亡，李美珍重伤躺了一个月才下床。”

“那她的第一任丈夫孙峰呢？”

“孙峰是十年前去山上打猎的时候意外失踪，至今下落不明，应该已经死了。”

这几人的死都像是意外，不过他们都是李美珍的丈夫，这就很蹊跷了，圆富贵想。

“老大，还有个事，其实李美珍的三个丈夫都是认识的，他们在二十年前都住在谭家村。”张黎明回话。

“谭家村？”

“对！”

圆富贵感觉这件事肯定不简单，可目前掌握的情况太少，她决定去谭家村一趟。又吩咐张黎明和十三妹，“你俩去林宝山的家里睡上一觉，看看有什么线索。”

“好哒。”十三妹比了个OK的手势，毕竟做梦就能破案，这比过去的环境好太多了。

林宝山的家是一所古宅，已经五年没人住了，爬满了灰尘，在夜里十二点，阴阴森森。

阴间托梦这事只能在夜里十二点干，因为阴气最重。

张黎明点了一支蜡烛，握着桃木剑和铃铛开坛作法，他念着奇门遁甲的梦之咒语。十三妹抱着薰衣草枕头躺在林宝山的床上，这睡觉还是要用自己家的枕头才睡得香。

“呼”地一声，十三妹进入梦里。

梦境中是一团烟雾，在烟雾中悬浮着一个车的方向盘，方向盘朝左疯狂旋转。

“呼”地一声，十三妹从梦中醒来。

“咋样？”张黎明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十三妹。

“我看见了一个方向盘，不停地打转。”

“没啦？”

“没了。”十三妹抱怨说，“怎么搞的？每个梦都这么短。”

张黎明说，这托梦的事，就好像死者从阴间朝阳间发了一条“彩信”，这阴阳界的科技还不够发达，网速慢，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4

圆富贵去了谭家村，见祠堂中坐着一个老大爷正在扇扇子。

她走过去递了一支烟，掏出孙峰、林宝山、李德龙三人的照片问老大爷：“大爷，这三人你有印象吗？”

大爷盯着照片看了会，“他们呐，以前都是在谭家村长大的，玩得可好了，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来有天村里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，说要找几个帮手，这三人就出了村子，再也没回来喽。”老大爷扇着风，“年轻人吶，总是不安分。”

“大爷，你说的奇奇怪怪的人，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
“那些人啊，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的，有猎枪啊、剑啊、罗盘，都开着吉普车。他们应该都是去盗墓的。”

“盗墓？”

“对啊，这村外头有很多山，听说埋着很多宝贝呢。常常会有盗墓团来我们村找帮手，有的年轻人跟着去学上几年，也算学成一门本事了。”老大爷呼了口气，“你想啊，随便挖个宝贝出来，干一单够吃三年的喽。”

圆富贵隐约间明白了这三个人的关系，他们都是从谭家村出来的，二十年前开始学盗墓的手艺。而后……

她查阅了一下资料，孙峰是十年前意外失踪，而林宝山和李德龙是靠投资发家的，他们发家的时间也都在十年前，可谓说是一夜暴富。会不会是在十年前，他们一起挖到了某个什么宝藏？

5

又到了深夜十二点。

孙峰的家是一间村屋，红砖墙，门上贴着文武门神。

孙峰十年前失踪了，可他的房间中竟不觉残旧零乱。圆富贵打量这间屋子，墙上挂着几张他和李美珍的合照。有台留声机，放着几张黑胶唱片。

看来，是有人隔一段时间就回来收拾一下这屋子，会是谁呢？难道是李美珍？她还念着这段旧情，这个人？

她见到桌上放着几瓶朗姆酒，和酒杯。圆富贵仿佛看到李美珍坐在这屋内的情景，听着黑胶唱片，喝着朗姆酒，怀念一个人。

孙峰的床铺得整整齐齐，圆富贵丢了个枕头，对着十三妹说了句，“睡！”

“叮叮叮。”张黎明举着铃铛围着孙峰的床转了三圈。

“富贵姐，我这两天都睡了三回了啊！”

“为了工作，牺牲一下！”

既然有了托梦这回事，圆富贵就要让十三妹睡个够本，她需要掌握更多的资料，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。

“那就来吧。”十三妹躺了下来，抱着枕头缩成一团。“呼”一声，她进入梦中。

梦境中在灯光下有一只鸟，它头一低，啄起了一粒鸟食。昂头吞下，又一啄，再啄起了一粒鸟食。这个梦很长，鸟不停地啄着鸟食吃，吃了很久，最后它的重心一不稳，倒在地上，爪子动了几下，撑死了。

“呼”一声，十三妹从梦中醒来。

“富贵姐，我梦到了一只鸟一直在吃东西，吃着吃着就死了。”十三妹说道。

圆富贵在房中来回走着，她想了一会儿，鸟一直在吃东西？吃到撑死。

“难道是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？”

“啥？”张黎明放下桃木剑，抓抓头。

“我想孙峰想告诉我们的是，他可能是为了钱死的。”圆富贵解释说，“在十年前，会不会是在盗墓的时候发生意外死的？”

“你说有没有可能在十年前，孙峰、林宝山、李德龙他们一起都去盗了某个墓。林宝山和李德龙会不会是因为卖了墓里的宝藏所以发家致富的？”

“盗墓耶！好邪乎啊。”十三妹说，“这林宝山五年前交通意外死了，李德龙前几天被狗咬死了，你说会不会是墓中的什么凶灵诅咒啊？”

“我觉得那个李美珍嫌疑最大，你想，她的三任丈夫都是认识的，又都在娶了她之后死的，她现在应该已经拿到了几千万遗产了。而且和她的谈话中，我觉得她对李德龙的死一点也不悲伤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。”

“可是在李德龙死的时候，李美珍有不在场证明，况且李德龙是被狗咬死的。”

“口哨。”圆富贵突然想起了什么，问十三妹，“在那个梦里，你听到的口哨声是什么样的？”

“嗡嗡的，耳朵疼，可是那声音又很轻。”十三妹回忆着。

圆富贵掏出手机，搜索了几段音频放了出来，手机里传出嗡嗡的声音，很轻。

“对，就是这声音，耳朵疼。”十三妹捏了捏耳朵。

刚刚圆富贵播放的是狗能接受到的一种音频声，狗的听觉比人灵敏，所以有些轻微的声音在狗听来，就像是一种指令。

“李美珍让李德龙去山上挖戒指，她很有可能就是把李德龙引到了某个她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地，而在那里应该藏着她事先放好的音频器，她只要远程遥控音频器，就能够给狼狗一个特别的指令，让狼狗愤怒地扑上去咬死李德龙。”

十三妹的嘴张成一个O型，“富贵姐，你好厉害啊。”

圆富贵手指按着唇，她想，如果这个逻辑说得通，那扩大搜索，应该会在山中找到诱犬的音频器。

五年前林宝山的死会不会也是个意外呢？她问十三妹，“林宝山的梦里，是什么样的画面，你再和我说说。”

“一个方向盘。”十三妹比划着，“一直朝左打的方向盘。”

6

第二日，圆富贵和十三妹坐在看台上喝咖啡。

前方是一个巨大的赛车跑道，张黎明坐在一辆破轿车里，疯狂地……朝左打方向盘。

“老大！你想到啥没啊？我头都快晕了啊。”张黎明一面开车一面大叫，他已经在这跑道上转了三十几圈了。

破轿车缓缓行驶，突然一个不留神，撞到柱子上，车的另一头扁了。

张黎明从车里爬出来，躺在跑道上喘气。圆富贵和十三妹赶了过来，十三妹摸摸张黎明的头，“怎么样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还好是朝左打方向盘，朝右打我可能就毁容了。”张黎明指了指那根弯曲的柱子，如果刚才是朝右打方向盘，那张黎明就会先碰到柱子，而朝左打方向盘，是副驾驶座先碰到柱子。

“原来是这样！”圆富贵一捏纸杯，手里的咖啡溅了出来。

“啥？老大你别一惊一乍的啊！”

“五年前那个意外交通案，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不是李美？，而林宝山是不是坐在副驾驶上的？”

“是啊。”十三妹想了想，“林宝山没有驾照。”

“所以李美珍在撞上迎面驶来的货车的时候，只要疯狂地朝左打方向盘，那么副驾驶座的林宝山就会先接触货车，所以他当场死亡，而这刚好让李美珍和货车有了个缓冲的距离，她就……可能捡回一条命，只是重伤！”

张黎明竖起了一根大拇指，而后手哆嗦地放在半空中，“老大……你……能不能先扶我起来？你看这破车都冒烟了……我们再不溜，它可能就爆炸了。”

圆富贵和十三妹搀扶着张黎明离开了赛车场。张黎明一手揽着圆富贵，一手揽着十三妹，莫名感觉到一丝温暖和惬意。

7

所有的猜想只差一个答案。

“咚咚咚。”圆富贵叩响了李美珍住所的房门。

“警官，你来啦。”李美珍挽着圆富贵的手就进屋，“来来来，我正请搬家工人们喝酒呢，明天我要搬出这房子了。”

屋内的厅堂中摆着一张长桌，四五个长工正围着喝酒、聊天，桌中有一只炉子，支着火锅，飘着特别的香气。

“好香啊，你们在吃什么？”

“狗肉。”

李美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。圆富贵的心“咯噔”了一下，她将手插在裤袋内，紧紧捏着一个黑色的控制器——她已经在李德龙案发山中的一棵树上发现了诱犬的音频器。

可惜那场大雨将现场的其他证据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
圆富贵看着几个长工用筷子夹着狗肉，撕咬着，配着冰冻的啤酒吞进肚子里。
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圆富贵说。

李美珍领着圆富贵上了二楼，在阳台边的沙发上坐定，茶几上放着朗姆酒。李美珍握着酒瓶闻了闻，似乎在找寻某个思念的味道。

“整件事都是你策划的，对吧？”圆富贵开门见山。她要看看李美珍的反应。

“你的意思是我杀了我的第二任和第三任丈夫？”

“这只是我的猜想。”

“李德龙去山里找戒指，这是我们情人间的小游戏，他肯为我去山里，也说明他是很想娶我的吧？况且……”李美珍转头，“李德龙是被疯狗咬死的，你们找到那狗了吗？”

楼下传来长工们的划拳声，“来来来，赢了才能吃这狗腿！”

有时候真相可能就摆在那里，不过却相隔万水千山之远。

圆富贵看着李美珍，她应当是用了很长时间设计了这一个严丝合缝的局。

“你说的方向盘打左这件事，就算五年前在我前夫林宝山发生车祸的时候，我把方向盘打左，这——也是人的本能反应，对吧？”

李美珍很镇定，她似乎根本就不想乔装隐瞒什么，“况且，这场车祸我也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下床的。”

的确，李美珍是用命去拼出了这一场“意外”。一个毫无破绽，精心设计好的意外，就是意外。

“明天我就要去巴黎了，离开这里，开始新的生活。”李美珍用杯垫写下了一个地址和电话，“如果有任何发现，你可以随时找到我。又或者，你打一个电话，我就会回来。”

圆富贵看着李美珍，她就像是完成了全部的事，完成了她的心愿。

随后李美珍站起身，她裹着香奈儿的围巾，闪烁的霓虹灯光中是她孤独的身影，她上了法拉利轿车，驶出别墅，车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。

8

十年前。

三人从一个墓穴中里爬了出来，他们背着大包小包快步逃走。

“发达了发达了，这包里的三个兽首就能卖个三百万吧？”李德龙说。

每个人的包里都装着一个从墓中盗来的兽首，龙面兽首、猴面兽首、虎面兽首。

“我就说了我这名字是个风水师取的，我一定能大富大贵。”林宝山说。

孙峰在后头跟着，他紧紧抓着包，想到他的妻子李美珍，想到他很快就能买一所更大的房子，在海边，他们可以漫步沙滩，且听风吟。

可一个不留神，他脚一滑，掉进了一个泥潭中。

泥潭沼泽如同怪兽，正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吸入、深陷，“救命啊！”他大叫。

林宝山和李德龙赶忙跑去拉他。李德龙拉着孙峰的包，用力一扯，包从孙峰的背上扯断。

林宝山抓着孙峰的手，那沼泽泥潭四面刮着吱吱呀呀的风，乌鸦从半空中低飞过，恐怖且荒凉，林宝山感觉自己也快被陷了下去。

“松手！”李德龙突然吼了句。

“啥？”

“松手！”李德龙一把抓起林宝山，“走！快走！”

“那孙峰怎么办？”林宝山愣愣地看着李德龙。

“没用的，我们多分一点。”此刻的李德龙就像是被欲念附身的贪狼，目露凶光。

他俩带着三个兽首的包飞快地逃离，不能报警，不能被发现，否则那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
孙峰的身体正一点点被烂泥吞噬，慌乱中他掏出手机拨给李美珍，叫着，“李……林……宝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如同困兽，他沉了下去，永远留在了这个千年墓穴边的泥潭沼泽中。